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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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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王家家主王承嗣、嫡孙王祖德行刺皇帝、太上皇，乃谋逆之罪。几日后一名太监，一名玄甲军两骑疾至太原，王家全族上下一千四百余无人敢对抗天威，皆自缚城外。经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会审，灭王氏三族，余者为奴，家中的资财、田宅没官，显赫一时的王家终遭灭门之祸。
千叟宴上幸存的都是教坊司的伶人，经甄别后全部释放，严令不得泄露当日情形。不过当日的动静闹得实在是太大了，捂都捂不住，市井间各种谣传不胫而走。传的最广的一种说法是：被制作成人俑的女伶所化的恶鬼附体，王家爷孙才在千叟宴上发了疯，王家老爷子自做孽不可活，最后还拉了整个王家来陪葬，这报应来的好快！
谣言很快就被下五门的江湖艺人传遍天下，老百姓不但无人同情王家，反倒都说活该。甚至连死在千叟宴上的其他家主们也被说成是跟王承嗣一样的货色，一块死了也是报应。
紧接着“戏”的风靡大唐，最受欢迎的当然是那出《西厢》，街市常常见人摇头晃脑的哼上几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紧接着《梁祝》、《还魂记》、《桃花扇》几出新戏面世，无一不是痛骂世家陈腐，唱有情人终成眷属。唐人本来就不重礼法，一时之间年轻人都不顾门户之见，抢着上演了敢爱敢恨的戏码，世家寒门不得通婚这套东西被人嗤之以鼻。
既然民间群情汹涌，皇帝陛下顺势颁下诏书，命吏部尚书高士廉、御史大夫韦挺、中书侍郎岑文本、礼部侍郎令狐德棻等人刊正姓氏，撰《氏族志》，李唐皇族为首，功臣次之，原本的世家大族被降为第三等。撰写氏族志其实就是快刀斩乱麻，一举把那些老世家全部打翻在地，把开国有功的文臣武将牢牢绑在了李唐的战车上！自汉末至今，世家大族动辄废立皇帝、动辄改朝换代的事情再也不可能出现。
政令一出，朝野间有识之士高呼痛快，士族门阀这个华夏最大的毒瘤终于被剜了出来！这件事四百年来无数帝王将相想做却不敢做，因为这么做等于自杀，后果就是世家大族群起攻之，改朝换代。千叟宴上所有家主被一网打尽，谁能跳出来反对此后谁还敢跳出来反对！
只有一些明眼人心里才明白，科举，武举，千叟宴，氏族志，一环紧扣一环，布局深远、出手凌厉，士族门阀从大唐的土地上被连根拔起！这位皇帝陛下之权谋心智、之杀伐果断、之阴狠腹黑，真让人浑身冷汗。王家爷孙俩死的一点都不冤。能让皇帝陛下这么算计你们，真的是一定要死，必须要死，死了还有被万人唾骂。
……
乌云盖顶，风雨将至，很多百年大族摇摇欲坠，但凡有点嗅觉的人都意识到重新洗牌的时候到了。老家伙们惶惶不可终日，少壮派们目光炯炯等着分一杯羹，无数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准备放手一搏。
大唐寒门逆袭的代表人物，新科武状元方岩本来应该到处拜会，努力建立自己的人脉，可他只是去李纲府上走了一遭。
李纲老头儿不但未受惊吓，反而精神大好，非得留方岩陪着喝酒不可。方岩正为杨黛的事烦恼，哪有什么心情喝酒结果被李老头大骂没出息，赶了出去。临走扔过来一包银子，让他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别整天穿的跟叫花子似的，丢国子监的脸。
掉了魂一般回到济世堂，方岩闭门不出。大唐突厥是貌合神离的兄弟之邦，就连方岩都知道迟早会有一战，杨黛和颉利这种政治婚姻的背后是什么我们腹黑无比的皇帝陛下绝不会做赔本儿的买卖，送出一个掌上明珠，日后连本带利不知道能赚回来多少。
这是军国大事啊，我岂能因私心坏国事亏我还是大唐军人！我甚至不如杨黛这一个女人，她还知道责任，而我只知道私情。
可是杨黛到底愿不愿意她说这是责任。
可是杨黛到底会不会幸福她说她没得选。
……
千叟宴会的遭遇让他对空间、对道法、对真如之石都大有所得，甚至有了天翻地覆的发现，方岩本打算在济世堂闭关，好好消化这些，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心根本就静不下来！就连历来可以让自己平静无比的元初冥想居然也没用了。
张有驰终于回来了，进门拿过茶壶咕咚咕咚狠狠灌了一通，然后敞开衣襟四仰八叉的歪着一边凉快。这家伙最近和张慎走到非常近，两个狡诈的狐狸不知道在忙什么，整天跟火烧屁股一样。
“有消息了吗”方岩迫不及待的问。
“你打听军国大事干什么我一个开医馆的怎么知道”张有驰瞅了方岩一眼，爱答不理。
“少跟我装糊涂！去千叟宴前你就欲言又止，还说什么让我小心，好像早就知道会出事。现在我才寻思明白，这件事是从头到尾就是你和张慎策划的。这个局的核心就是让王祖德发疯，让燃骨仙杀人，燃骨仙附体王祖德的秘密我只告诉过你们，别人怎么会知道”方岩急了。
“小声点！你他妈疯了”张有驰做贼心虚的走到门口左右观察，看到没人才放心回来继续耍赖：“你太看得起我了，这么大的事，难道我还能替皇帝陛下做主吗”
“陛下每天要处理无数的军国大事，不可能有精力和时间策划执行这出戏，他要做的只是判断和授权。”这道理是方岩在御书房里想明白的，御书房里海量的奏折公文需要批阅，天下那么多的大事需要处理，就算是神仙也没这么多精力事事躬亲，“你和张慎设了个一劳永逸的局，陛下觉得可行才陪着你们做戏。”
“放屁！你脑子被燃骨仙打坏了吧”张有驰做不白之冤愤怒状。
方岩立刻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太了解张有驰了，这厮脸皮又厚心理素质又好，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会面无表情。可是骗人的心思一旦被人揭穿，就会条件反射般的装无辜，这是多年在街头上当混混养成的习惯，改不了。
“要不要找叶念初来问问不对，她应该不知情，你肯定不会把她拖下水。”看着张有驰气急败坏的样子，方岩感觉心情好了一点，“谢江临应该是知情的，他可以当坏人，但绝不会当傻子。而且全长安能给他说上话的除了我就是你，定北出来的没几个人了。他的挑衅完全是故意的，就是要撩拨的王祖德发疯，就是要让燃骨仙大开杀戒。”
这出好戏终于有人欣赏了，张有驰这次的笑是发自内心，“可以、可以，能猜到这些说明你还不算太笨。不过老子我的算计可不是这么简单，给你点线索你再猜一猜。玄都观又来了个新掌门。”
方岩一愣，搂草打兔子的事儿张有驰可没少干，难道这次还捎带脚又算计了道门
“新掌门不但完全不会道法，而且贪财好色、胆小如鼠；不过他有一个优点，就是懂得进退，会见风使舵。他一上任就代表道门送了皇帝陛下一份大礼，天下所有道观的地契！”
大唐里最有钱的是哪一类人不是士农工商，甚至是不是皇家，而是道士！自魏晋以来，城市里最贵的地皮上建的都是道观，历朝历代的世家门阀甚至皇亲国戚都要去借道门的印子钱，这些钱的本金就是地契。简单的说，这些地契顶的上十几年大唐国库的岁入！
这些日子李纲老头教给方岩的不是之乎者也的废话，而是他闻所未闻的真正知识，所以方岩才会越来越尊重老头，感激老头。
“玉虚子和燃骨仙是被人利用也好，被人下套也罢，但他们是真真正正要行刺陛下！他们确确实实是出身于道门，这个责任道门必须负！我们的皇帝陛下是什么脾气秉性，天师大人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么多的世族大家都被一锅端了，天师还能装糊涂吗”张有驰得意洋洋，阴沉的瘦脸笑成了一朵花。
一箭双雕！能同时算计士族门阀和道门的惊天大手笔居然出自一个地痞之手张有驰，这个塞外苦寒之地象蟑螂一样苦苦挣扎着活下来的小人物居然成了无双国士！
方岩目瞪口呆，死死盯着张有驰刀削般两腮和硕大的黑眼圈，久久无语。
“豫章公主后天出发北上，段破虏护送。这些话不是我告诉你的，老子手下上千兄弟，手里黄金万两，才不会跟你去发疯呢。哈哈哈哈……”张有驰终于还是把方岩最想知道的事情说了，然后万分得意的大笑而去。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
御书房里，大唐皇帝李世民在他那面屏风上写下了三个字，张有驰。长安黑道的老大，手里握着不良人、下五门，跟教坊司和叶念初走的极近，又跟千牛校事共事。假以时日，此人就能控制长安的地下世界，控制大唐的舆论，甚至染指军情谍报……
这样的人能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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